语言文字演化的总体架构

郭致平


   语言文字学主要是在探讨语言文字的进化与优化问题,而进化与优化问题即是在探讨结构与层级两种关系。基本而言,进化问题涉及结构关系,而优化问题则涉及结构与层级两种关系。所有语言文字的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者均存在结构与层级两种关系。兹分述如下:
  1. 结构关系: 一种大量滋生信息的关系,它具有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种形式。四种结构  关系即是语法的句子与词类的关系、语义的词与义项的关系、语音的音节与声调的关系、 文字的构造与形态的关系。
  2. 层级关系: 一种有效运用信息的关系,它具有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种形式。四种层级关系即是语法的句子与子句的关系、语义的词与词素的关系、语音的音节与声韵的关系、 文字的构造与偏旁的关系。

一. 语言文字的进化

  语言文字的进化系在大量滋生信息。基本而言,语言文字的进化皆源自结构关系。兹将结构切分及结构组合二者分述如下:
  1. 结构切分:一种大量滋生信息的切分,它具有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种形式。四种结构切分即是语法的句子切分出词类、语义的词切分出义项、语音的音节切分出声调、文字的构造切分出形态等成份。
  2. 结构组合:一种大量滋生信息的组合,它具有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种形式。四种结构组合即是语法的词类组合成句子、语义的义项组合成词、语音的声调组合成音节、文字的形态组合成构造。
  语言文字的进化系在大量滋生信息,它存在着复杂化及简易化两个趋势。复杂化在使信息成倍增长,而简易化则在使信息简单易记。由此可知,复杂化是在追求信息量大,而简易化则是在追求记忆量小。根本而言,结构切分的目的即在滋生信息,它分为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者。
  1. 语法〈结构切分〉:句子 → 词类(多词类别)
  语法进化定势:所有语言均朝着多词类化的方向进化。基本而言,语言的进化使得词形变化的附加信息改由多种词类来承担,并使得信息的滋生率由加法关系转变为乘法关系。这个历程属于进化的初级阶段,这种类型的语言可称为未优化的初级现代语言,而这种类型的文字则可称为未优化的原始文字。
  2. 语义〈结构切分〉:词 → 义项(多义项别)
  语义进化定势:所有语言均朝着多义项化的方向进化。基本而言,词的多义项化即在大量滋生信息。这个历程属于进化的中级阶段,这种类型的语言可称为未优化的中级现代语言,而这种类型的文字则可称为未优化的古典文字。
  3. 语音〈结构切分〉:音节 → 声调(多声调别)
  语音进化定势:所有语言均朝着多声调化的方向进化。实际而言,音节存在先增加后减少的演化历程,目前许多语言均出现音节首尾辅音消失的现象,这个现象将为声调的演化奠定基础。基本而言,声调的演化属于语言的进化问题,它使得信息得以不需成本而滋生数倍。这个历程属于进化的高级阶段,这种类型的语言可称为未优化的高级现代语言,而这种类型的文字则可称为未优化的现代文字。
  4. 文字〈结构切分〉:构造 → 形态(多造字法)
  文字进化定势:所有文字均朝着多造字法的方向进化。基本而言,惟有充份应用记形字、拼音字及形声字等多种造字技术,方能大量滋生信息。

二. 语言文字的优化

  语言文字的优化系在有效运用信息。基本而言,语言文字的优化皆源自结构关系的成份替代与搭配及层级关系的单位组合。兹将层级切分及层级组合二者分述如下:    
  1. 层级切分:一种有效运用信息的切分,它具有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种形式。四种层级切分即是语法的句子切分出子句、语义的词切分出词素、语音的音节切分出声韵、文字的构造切分出偏旁等单位。
  2. 层级组合:一种有效运用信息的组合,它具有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种形式。四种层级组合即是语法的子句组合成句子、语义的词素组合成词、语音的声韵组合成音节、文字的偏旁组合成构造。
  语言文字在进化历程中大量滋生的信息,惟有再经优化历程方能有效运用,并最终产生能发挥效用的实用信息。语言文字的优化系在有效运用信息,它存在着规则化及精密化两个趋势。规则化在使信息清晰明白,亦即是合理减少例外。精密化则在使信息精简细密,亦即是合理减少单位。由此可知,规则化是在追求明确,而精密化则是在追求高效。根本而言,层级切分的目的即在运用信息,它分为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者。
  1. 语法〈结构切分〉:句子 → 代词(多用词法)
     〈层级切分〉:句子 → 子句
  语法优化定律:所有语言均朝着高频句代词化及低频句原词化的方向优化,而且所有语言均朝着高频句句化及低频句子句化的方向优化。基本而言,低频句的原词化及子句化是在追求明确,而高频句的代词化及句化则是在追求高效。这个历程属于优化的初级阶段,这种类型的语言可称为初级现代语言,而这种类型的文字则可称为原始文字。
  2. 语义〈结构切分〉:词 → 义项(多义项别)
     〈层级切分〉:词 → 词素
  语义优化定律:所有语言均朝着高频词多义项化及低频词单义项化的方向优化,而且所有语言均朝着高频词词化及低频词词素化的方向优化。基本而言,低频词的单义项化及词素化在追求明确,而高频词的多义项化及词化则是在追求高效。这个历程属于优化的中级阶段,这种类型的语言可称为中级现代语言,而这种类型的文字则可称为古典文字。
  3. 语音〈结构切分〉:音节 → 声调(多声调别)
     〈层级切分〉:音节 → 声韵
  语音优化定律:所有文字均朝着高频音节不标调符及低频音节标示调符的方向优化,而且所有文字均朝着高频音节音节化及低频音节声韵化的方向优化。实际而言,音节存在先增加后减少的演化历程,目前许多语言均出现音节首尾辅音消失的现象,这个现象将会造成音节的精密化及规则化,并最终导致音节的声韵化。基本而言,低频音节的标示调符及声韵化是在追求明确,而高频音节的不标调符及音节化则是在追求高效。这个历程属于优化的高级阶段,这种类型的语言可称为高级现代语言,而这种类型的文字则可称为现代文字。
  4. 文字〈结构切分〉:构造 → 形态(多造字法)
     〈层级切分〉:构造 → 偏旁
  文字优化定律:所有文字均朝着高频字记形化、常用字拼音化及低频字形声化的方向优化,而且所有文字均朝着高频字单体化及低频字义音化的方向优化。实际而言,文字的形态与偏旁只是一体的两面,因此造字法不仅涉及文字的进化问题,它亦涉及文字的优化问题。另言之,文字的结构切分与层级切分具有相同的目标,它们均朝着高频字采用记形字、常用字采用拼音字及低频字采用形声字的方向进化与优化。基本而言,低频字的形声化是在追求明确,而高频字的记形化则是在追求高效。

三. 结语

  “语文优化第一定律”在描述语言文字优化的普遍规律。在语法的结构关系中,它存在代词、缩略及简约三种代词化的优化现象。就代词而言,当人们要表达一个概念时,第一次通常须以较明确的专有名词等来表达,而第二次以后则可以较高效的代词来表达。基于这种基本关系,因此所有语言的代词一般都具有模糊且高效的特点。举例言之,当说话双方第一次提到“某教授”时,他们会使用“某教授”以求明确。反之,当双方再次提到“某教授”时,他们则会使用代词“他”以求高效。就缩略而言,一个人要在交际中清楚理解对方的谈话,就与对方所使用的词汇性质存在极大的关系。当人们要表达一个经常提到的概念时,他们通常会将该词缩略以求高效。举例言之,当说话双方极少提到“北京大学”一词时,他们会使用“北京大学”以求明确。反之,当双方经常提到“北京大学”一词时,他们则会倾向于将其缩略为“北大”以求高效。就简约而言,它更将代词化方式扩大到词组的层次,在“我一口气跑完十圈,换你来”两句中,“来”即是以代词化方式替代原词“一口气跑完十圈”。除此之外,省略法亦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优化方法,它可被视为是代词化的一种特殊方式。综合而言,无论在何种情形下,他们均是在维持一定标准的明确度,并积极提昇高效度。
  语言文字各个层面的演化均是围绕“传递信息”这个主轴展开的,它分为信息滋生的进化及信息运用的优化两个领域。所有高级的现代语言文字均具备“两切性”,所谓两切性是指语法、语义、语音及文字四个层面均存在结构切分及层级切分二者。切分是语言文字进化与优化的基本模式,结构切分是在大量滋生信息,而层级切分则是在有效运用信息。根本而言,“两切性”的存在即可证明语言文字系朝着大量滋生信息及有效运用信息两个方向演化。基本而言,一个词类齐全的语言即可称为现代语言,而现代语言则可分为初级、中级及高级三个等级。初级现代语言及原始文字系指完成“语法”的进化与优化者。另言之,它已基本完成高频句的代词化及句化,并完成低频句的原词化及子句化。中级现代语言及古典文字系指完成“语义”的进化与优化者。另言之,它已基本完成高频词的多义项化及词化,并完成低频词的单义项化及词素化。高级现代语言及现代文字系指完成“语音”的进化与优化者。另言之,它已基本完成高频音节的多声调化及零声母化,并完成低频音节的少声调化及声韵化。
  综合而论,汉语已经完成了语法、语义及语音三者的进化与优化,因此它属于高级现代语言。就语音而论,印欧语大多不具声调变化及声韵结构特徵,因此它不属于高级现代语言。就语义而论,印欧语虽有高频词的多义项化及词化特徵,但是低频词的单义项化及词素化却不显着,而且它更未达到单音节词素的境界。由于高频词的多义项化及词化极易达成,但是低频词的单义项化及词素化却相当困难,而单音节词素化则更为困难。由此可知,印欧语才刚迈入中级现代语言阶段。概略而言,印欧语至少还需一万年方能达到汉语的水平。
  就文字而论,印欧文字只达到古典文字的初级水平,而汉字则正在迈入现代文字的初级阶段。印欧文字属于低度优化的古典文字,然而汉字若采用“汉语拼音方案”的改革模式,则汉字将退化成完全未优化的古典文字,它将是一种比印欧文字更原始的文字。根本而言,今日汉字惟有引进一套声韵双拼的字母系统,使汉字的记形字、拼音字及形声字三者达到合理搭配的状态,并将声调及声韵应用于科学术语中,如此汉字方能达到现代文字的最高级水平。
  今日的汉语与汉字仍处于不同的演化阶段,因为语言的各种演化必须经过一段时间方能反映到语音及字形两个载体之上。由此可知,这种现象是语言文字演化的必然过程。本质而言,汉语已经完成了高级现代语言阶段,因此它易学好懂且信息量大。而汉字已经完成古典文字阶段,并正在迈入现代文字的初期阶段。另言之,现行汉字只完成了词素化,它尚未达到声韵化的境界。基于汉字已经词素化,使其词汇不仅利于创造新词,而且十分易学好懂。然而汉字尚未声韵化,使其单字不仅不便使用,而且非常难学难记。实际而言,词汇的易学好懂及单字的难学难记正是汉语汉字的现况。众所周知,单字是习字的第一个门槛,而汉字的这个门槛却相对较高。这个高门槛不仅造成了严重的文盲问题,更使得汉语无法国际化。在完成现代文字阶段后,汉字能产生何种效益呢? 这个问题目前无人能够逆料。人类的基因与黑猩猩只有2%的差异,而人类的发展潜力与黑猩猩却存在极大的差别。在成为现代文字后,汉字将从根本上提昇20%以上。基本而言,它将使所有的六岁幼童均能轻易阅读基本读物,而它对未来人类文明的贡献就无庸多言了。
 

语文演化 浩浩荡荡
顺之者昌 逆之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