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从主人又何妨 
 

吴俊刚

  5月18日,中国外交部发布了一则简短的消息:“应国务院总理温家宝邀请,XXXX总理达图·斯里·阿卜杜拉·巴达维将于5月27日至31日对我国进行正式访问。”
  我故意略去文告中的国名,让大家猜一猜。对了,四个叉叉就是“马来西亚”。那个名字很长的总理,当然就是我们熟悉的马国首相阿都拉。
  过去,新马两地的中文媒体曾把他的名字译为巴达威,后来发现这是他的姓,不是名,因此纠正为阿都拉。但是,中国的媒体则一律简称为“巴达维”。这种中文世界的“乱象”,至今还是中文媒体人极大的无奈。
  欣闻,今年初,马来西亚新闻部成立了一个由副部长林祥才担任主席的“华文规范理事会”,开始进行人名和地名翻译的规范工作。4月底,理事会公布了内阁成员的华文统一译名。
  首相阿都拉译名早已统一,副首相译名定为“纳吉”,取接福纳吉之意。由此也结束了“那吉”和“纳吉”混用的时代。
  据报道,理事会的副主席之一杨欣儒(董教总代表)说,在“名从主人”的原则下,有使用华文的国家和地区,都必须尊重和采用马国统一的译名,以免引起混淆。
  名从主人,这正是新加坡华文媒介统一译名委员会自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所沿用的原则(或者说默契)之一。因此,在这一点上,新马两地现在是看法是一致的。中国却显然还是坚持它本身的原则。所以仍用巴达维,而不是阿都拉。而“阿都拉”也成了“阿卜杜拉”。

造成文字应用与检索麻烦

  这方面的例子还不少。比方,前首相的名字,新马统一用“马哈迪”,中国则用“马哈蒂尔”;前副首相“安华”,中国用“安瓦尔”。
  此外,如“拿督”等封号也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译法,很难同中国一致,“规范”为“达图”。诸如此类的问题,其实只要大家都能对“名从主人”的原则有个共识,基本上就可以避免。
  最近,印度大选诞生了一位新总理,他是锡克教徒,名字是曼莫汉·星。凡男性锡克教徒,名字后面都有个“Singh”字。本地华文媒体一路来习惯了把它译成“星”,如过去高等法庭有位朱星法官,不久前去世的反对党人士夏万星,行动党议员文达星,本地电视谐星葛米星。中国则译为“辛格”,因此是曼莫汉·辛格,简称印度总理辛格。
  巧的是,辛格先生委任了新内阁,新任外交部长也是个锡克教徒,也是辛格先生,全名是纳特瓦·辛格。新加坡华文媒体循例译为纳特瓦星。
  把Singh音译成“星”或者“辛格”,都没有对错问题,问题是星和辛格混用,就像“那吉”和“纳吉”混用一样,势必造成华文世界文字应用以及电子检索上的麻烦。
  随着华文国际地位的日渐提高,人们对华文的规范使用意识也日益提高。比如,柬埔寨总理的“改名风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前些时候,媒体报道说,柬埔寨总理的中文顾问建议他用“云生”,获得他的首肯,于是,各地中文媒体纷纷改洪森为云生。此外,中国称为洪森办公室为首相办公厅,首相和总理经常也是混淆不清。
  然而,今年5月6日,柬埔寨总理办公厅却发表了通告,说总理的中文姓名统一写法应该是“洪森”,不是“云生”。这一来,等于又回到原位。

洪森喜欢水和木的名字

  今年4月24日,洪森出席了在海南举行的博鳌亚洲论坛2004年年会,中国中央电视台记者水均益作了采访,开门见山就问到他“改名”的事。以下是有关的对话:
  水(访者):“……最近我们听说在您要求下,您把您的名字的中文翻译从洪森改成了云生,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决定要改您的名字呢?”
  想不到,洪森的回答是:“这个问题实际我也感到很吃惊。各位,我的柬文名字发音仍然是洪森,我已经通过柬驻外大使向中方提出,还是希望把我的中文译名恢复到原来洪森的译名。”
  在水均益追问下,洪森说,“如果诸葛亮或孔明先生能活到现在的话,他肯定也会支持我恢复原来的译名。根据中国象形文字的解释,我洪森有水有木,而且是三个木,两个木扶持一个木。”
  洪森总理既然喜欢地上的水和木多过天上的云和雾,那我们又何妨名从主人,把云生改回洪森。
  中文的规范使用,在中国以外的国家和地区受到重视,在一定程度上凸显了中文世界地位的提高。作为主流,中国在这方面的角色举足轻重。总的来说,也是我们马首是瞻的——比如它所出版的各种人名、地名译名词典,都受到普遍认可和广泛的采用。
  但是,语文的使用毕竟难免因为环境的不同而有地域和地方的色彩和习惯。绝对规范是不可能的,力求规范却应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方向,因此,规范的工作终究必须是跨国界的。一国或一个地区内部的规范,只是方向正确的第一步。原载《联合早报》言论版,31/5/2003